导演张建亚认为上海人对生活细节的讲究是要强调自己的品质，这种品质来自半殖民地时期留下来的优越性:“我去过埃及，一个英国曾经过的国家，你在跟他们谈事的时候先问你是喝茶还是喝咖啡，你说喝咖啡，他会紧接着问你是土耳其咖啡还是英国咖啡，直到他们搞得一清二楚才会跟你继续下一个话题。被外国的地方都有这个毛病，这些都渗透在空气之中。所以，上海弄堂口晒太阳的糟老都会告诉你西装底下的那个扣子不能扣。”

　　“注意，亲爱的外省朋友……现在我假定你已抵达上海，我假定你站在当年大班们站立的外滩边上，你像年轻的卡尔·马克思一样地思考怎么在上海寻找机会……该以何种方式融入这座庞大得有些恐怖、美丽得有些鬼魅的城市。我的回答是：注意细节。……你应该有充分的理由注意你的着装……小心你的袜子……关注你的脖子下面由领带、衬衫、西装构成的三角区……小心你的领带夹……热爱香水……”

　　在上海采访时，一位唱片公司的朋友告诉我，他们要在新天地的Ark酒吧搞一个活动，让我去看看。活动内容是由两支上海的乐队翻唱苏格兰一支叫做Travis乐队的歌曲。这种事情要是在的话，估计不会有什么人响应，有原装的放在你面前不听，干吗非要听国人翻唱呢。但好奇心促使我还是去了一趟新天地。

　　这个地方流传的一个故事是，当年的时候，担任新天地公关顾问的世联顾问集团的董事长林乃仁问一个老太太住户愿不愿意搬走，老太太说愿意去住楼，可还是有一些留恋的，毕竟住了一辈子，曾在这里结婚生子。林乃仁和老太太聊了半个小时。老太太希望林乃仁能给她拍个照，但要他等一会。当老太太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换了一身鲜艳的旗袍，发髻梳得一丝不乱，唇上还涂了淡淡的口红。让人感叹“这就是上海”。

　　这个景象也许有点过分，但不可否认的是，你以一个绝妙的商人的样子出没于上海，是世纪之交异常动人的命运。随着经济中心的确定，上海以一种商业文化的姿态和北方文化形成了对照。那里的人说“朋友”却不带江湖气息，那里的人不会“翻底牌”，时刻有人会“蹿上去”，那里的人说“帮帮忙”却两不亏欠，那里的人说“关侬啥事”以个人的空间。精明和算计被当成上海人的缺点了好多年，但这正是商业社会最好的。

　　陈基强说：“1999年11月之前，上海的房地产一直在跌，在那之后，上海房地产开始上升，上海的嘉里华亭开盘是8000多块人民币，很快升到了2000美元，也就是增加了100%，人喜欢炒楼呀，所以在上海买房子成了一种投资现象。2001年8月，上海取消内外销住房的划分，去推销上海房子的就更多了。”

　　在Ark酒吧门口，我看到一些学生模样的人排着长队，当我跟着队伍鱼贯而入，才知道这些学生是今天的听众。放眼望去，这些观众打扮得都很有特点，但就是跟摇滚无关。如果放在，这些人早把自己压箱底的摇滚行头搬出来了，会从头到脚摇滚一番，生怕别人看不出自己是个“冲Party”的摇滚歌迷。恰巧在酒吧遇见一个上海东方台的欧美音乐节目的编辑，他向我介绍说:“上海听众喜欢一些旋律优美的音乐，偏商业化一些，现在比较喜欢类似Coldplay或Travis这样既好听又酷的英式摇滚乐。”

　　戴德梁行的经理陈基强先生说：“这里有炒作的成分，就是所谓‘上海和之争’，都是港口、都要做金融中心，似乎上海要超越。”

　　在东方主持夜谈节目的主持人叶沙谈到上海人的穿着打扮时说:“上海有流行，但没有潮流，因为上海人见多识广，所以没有能镇得住他们的东西，不会出现万人空巷的现象。十几年前，播放《上海滩》时，确实有一些男孩子把自己打扮成周润发的样子，但今天的哈日、哈韩，上海人只是在这种潮流中追求一些小变化。你不会在大街上看到哈日、哈韩族那些夸张的打扮，但如果你仔细观察，会发现在他们身上都有点这些潮流的痕迹。上海人之所以在穿着打扮上不夸张，是因为他们能很方便、迅速地看到国际流行潮，可以看到更原装的东西。如果你穿一件很夸张的服装，别人不太在意，一旦你被忽略，你会觉得没有达到效果。”上海的歌迷，把听音乐仅仅当成自己生活中的一部分，他们还有更多的选择，所以不会通过外在来证明自己一定属于哪一类。同样，上海人在穿着上也很忌讳把自己符号化。

　　曾经是“中国时尚报道”和介绍上海历史节目“星期五档案”的编导于其多女士说:“上海人把娱乐当成附加品，他们的选择是多元化的，不会有很多人选择共同的东西，比如在上海搞演出，主办单位就常常担心市场问题。”在主持“音乐万花筒”节目的DJ秋琳则认为:“今天的上海三代人，娱乐方式各不相同。外婆的年代，他们的业余时间很丰富，和我们现在的情况很相似;母亲一代由于历史原因使她们失去了很多娱乐的东西，所以现在处在一个很尴尬的;我们这一代，因为只有一个孩子，所以给了我们更多的享受空间。70年代出生的人对时尚的追求要得很多，80年代出生的就要得更多了。”-

　　这种地方差异在个体叙述中总会显得有趣，但宏观看待中国发展中的大城市，它们的共性远大于差异，哪个地方的人不想多挣钱？哪个地方会是“讲不清楚”？哪个地方不把市民生活与经济发展放在同一个坐标系里衡量？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上海脱颖而出成为一个喋喋不休的话题？

　　上海徐家汇喝茶越来越多的人认为上海是一个的、现代化的城市典范，而一位自豪的上海朋友说他们并不在意艳羡的目光，他说：“解释上海的工作就交给人做，我们去挣钱了。”

　　乡村在，中小城市在，而大城市向国际大都会的进发自然而然地成了最热门。“全世界都开始谈论上海了，这是我们生活中的实实在在的都市，但不知为什么谈起来又有点说梦的意思。那些为中国说话的人以上海证明中国的成就，那些为中国前途着想的人以上海作为中国的未来，那些厌倦的人以上海表达商业文化的先锋性，那些寄期望于东亚和中国的全系理论家以上海的崛起预言的没落。”

　　如今，这个时髦的旅行场景发生了变化，你要坐着飞机到上海，然后从浦东国际机场乘上磁悬浮列车用7分钟进入市区。这个世界上第一条磁悬浮列车商运线将在2003年初变成现实。

　　上海流行什么？几乎所有的被采访者都会异口同声地告诉我:时装。穿在上海是一个“传统项目”了。那么除了时装之外，上海还流行什么？于是回答者开始语塞，结果每个人的回答都不一样，听上去好像都是正确答案。

　　核心提示那里的人说“朋友”却不带江湖气息，那里的人不会“翻底牌”，时刻有人会“蹿上去”，那里的人说“帮帮忙”却两不亏欠，那里的人说“关侬啥事”以个人的空间。精明和算计被当成上海人的缺点了好多年，但这正是商业社会最好的。越来越多的人认为上海是一个的、现代化的城市典范，而一位自豪的上海朋友说他们并不在意艳羡的目光，他说：“解释上海的工作就交给人做，我们去挣钱了。”“那里流行一句话是——你多久没去上海了，就好像问别人你多久没去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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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里流行一句话是——你多久没去上海了，就好像问别人你多久没去一样。”

　　这个在工作了三年、娶了个媳妇的人还来了个“双城记”——比较和上海：“我发现上海是一个讲得清楚的地方，并不是这样，弄一箱啤酒弄一盘毛肚，也过得像大爷一样。的同事钱并不一定推得动他，一个同事，租出去2000平方米的写字楼，拿了两万块佣金，他的想法是半年够吃够喝了，我下半个月找他，他已经请假去承德玩了。上海的同事不会这样，他这个月挣了两万块，就会激励自己下个月去挣3万块，再下个月去挣4万块。还有就是上海人好像有更的心态，愿意与外面的人接触，我在认识个女孩子，她绝不会轻易把我带回家去见父母的，她的父母会想，这个小子是不是要占便宜，会不会是个骗子。上海人不这样，他们觉得和外面的人接触没什么不好。”

　　其实，上海人特别在意别人怎么看他，所以在穿上海徐家汇喝茶上海的身体语言_城市着上强调的是自己研究时尚的结果和情调，讲究布料、细节、剪裁和搭配。比如有个意大利人，每次回国后都会带回很多衣服，将衣服拆开后重新做成中档服装，虽然在用料和剪裁上不及原装，但它包含了流行元素，上海人看中的就是这个元素。DV导演程裕苏在谈到上海女孩子的穿着时说:“上海女孩穿衣服，把上海人的特质发挥到极限，她们在穿着上非常讲究个性，灵巧、善变，你乍一看觉不出什么，但是能在细微之处与众不同。而且上海女孩喜欢自己做衣服，花最少的钱同样能达到花更多的钱的效果。”

　　陈先生坐在人开发的新天地里接受采访。

　　看不见的潮流

　　虽然那两支乐队的翻唱水平实在不敢让人恭维，但我发现，所有来这里的听众，听得都非常认真，也许，在他们看来，见不到真正的Travis，听听翻唱也蛮好的。上海人喜欢听欧美流行歌曲有一定传统，上海是国内最早全面介绍欧美流行歌曲的，6年前我就在上海的一家卡拉OK厅看到了最全的欧美歌曲曲目。甚至在上海乘坐出租车，司机放的卡带也是欧美歌曲……但我更想知道的是，上海的摇滚歌迷为什么看上去与街上的其他人毫无区别？

　　同样，上海在文化娱乐方面不强调什么明显的潮流。但上海人会告诉你到什么地方去娱乐、什么地方消费是有档次的。一个朋友告诉我，徐家汇的必胜客曾经创造了其全球几千家连锁店一天营业额最高的纪录，但你不能由此判断出上海人喜欢吃西式快餐，如果你仔细统计，会发现在上海有来自全国和世界各地的40种菜系。文化娱乐业大抵如此，它之所以不会形成什么潮流，就是可供选择的东西太多，在采访时王汝刚说:“在上海，你要什么她就会给你什么。”人们能找到属于自己的点很多，所以就分散。拿休闲场所来说，有酒吧、咖啡屋、茶坊和书吧。还有一种说法是:上海是个商业城市，所以大家都很冷静，他们知道如何去安排自己的生活，因此不会被轻易卷进什么潮流之中。

　　上海提供了多种解读方式并因此更热闹，虽然那里不像80年前呈现出多样化的文化生态，发源各种反叛的，日渐变得单一而优雅。

　　我们能在上看见的文字，按照作者耐心的提示，这个外省青年会穿着黑色西装、黑色领带、黑色衬衫，袜子和皮鞋应该也是黑色，身上喷了阿玛尼香水，坐到了上海新天地的Ark酒吧里，然后作为一个新雅皮解开领子松开领带，以求“在精致之中必须显示随意”。

　　人们关注和议论上海，看它不断变化的舞台、喧嚣的外表，但很难注意到这个城市的底色，上海市民生活的特质是一个相对不变的潜流，他们也在打量着舞台中央的戏。这出戏将怎样影响人们的生活，裹挟着多少争论和冲突，现在还没有答案。

　　上海人对穿讲究，但一般都不奢侈，他们买一件衣服的价格标准据说是一个月收入的1/10，超过这个价格再好也不能考虑。上海人对穿衣的标准，一是要质地，二是要实惠，也就是花的钱要达到超值的感受，像人这样不管价钱，只管外面效果的追求，在他们看来是“傻大”，是“只要面子不要夹里”。这种时尚标准在话剧演员林栋甫看起来，就是质量，所谓质量就是要尽量使自己喜欢，先自己喜欢再看别人喜欢不喜欢，而不像人先要看人家喜不喜欢再看自己喜不喜欢。

　　上海徐家汇喝茶上海的身体语言_城市，特意把自己打扮成一个平民形象的歌手雪村有一张“定妆照”，他身穿中山装，戴着鸭舌帽，拎着个皮包站在广场上，那皮包上写着两个字——上海。这是许多人熟悉的场景和道具，在中国的心脏，拿着中国最大的城市出产的皮包，与物质的满足有了一个最具体的体现。这个20年前或者更长时间以前留在人们脑海中的图像并不会很快被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