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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红袍喝法花子”的世界:明清时代丐帮受朝廷直接控制

  栖流所,一般是当地财东个人出钱或多人合力出钱盖起来的,俗名“讨饭屋”。本意是给过往的流浪汉栖身之用。所以我见到的壶镇栖流所的大门两边,有一副石刻的对联:“只可过暂栖息;不可长川作住居。”别看名称难听,其实栖流所的规模都不小,至少也有大小七八间房间。这样宽敞的房屋,没人管理可不行,所以通常各地的栖流所就成了团头们的公廨了。正房中不但住着团头及其妻儿老小一家,中间的一间厅堂就是团头的“公廨”,审案、、打,就在这里执行,全所大小花子都能看得见。此外还有一个存放各种杂粮的仓库。

  严嵩死后,因为他是“受过皇封”的天下都团头,终于被丐帮所承认,奉为“祖师爷”接受大小花子们的香火。抗战期间,我在浙江省缙云县壶镇“栖流所”的大门里面,还看见过一张巨幅彩绘的壁画,画的是严嵩身着红袍,头戴,脚蹬皂靴,腰围玉带,左手端银碗,右手执金筷,却因为饿肚子而仰面朝天作哙叹状。至于严嵩的后人是不是继承了这个“封号”,却无从考证了。

  不要以为当上了花子,一定是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在冻馁的死亡线上作挣扎,。其实,只要拉得下这张脸皮来,进了丐帮,入了花子的行列,他们的生活,即便赶不上小康人家,至少比那些糠菜半年粮的贫苦农家要强得多。而对他们来说,最舒服的还是“不劳而食”这一条。难怪当时有“讨了三年饭,做官不肯换”这样一句谚语了。

  大红袍喝法在穷人中,并不是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成为“花子”的。要当花子,先得具备当花子的条件。首先一条,是家业失尽,亲友不认,安生无处,谋食乏术;其次才是老无所养,幼无所依,病无所治,残无所为。只有这些无家可归的老弱病残,才能在栖流所中求得一席之地,才能在团头的管辖之下,或外出乞讨,或在家操作,过那种无忧无虑的快活日子的。

  大红袍喝法花子”的世界:明清时代丐帮受朝廷直接控制,在官绅、商贾、文士们的眼中,按“九儒十丐”的次序排位,团头即便是个“头儿”,也属于“”中的末流,没人看得起他;但是在花子世界中,他可就是皇上,他定下来的规矩,就是金科玉律,他吩咐下来的话,就是金口玉言。谁要是不听,按“帮规家法”处置起来,简直比“国法”还要三分。花子们犯了“事儿”,团头居然也同一样坐堂问案,轻则掌嘴打,重则三刀六个洞——给你一把七寸钢刀,让你自己在身上随便哪儿戳三刀,但每刀必须;更重的还可以割鼻、剟眼、砍手、剁脚直到淹死、吊死、乱石砸死、乱棍。这种“帮规家法”,也跟各姓各族的“族法”一样,是受到“”的。受了刑的人,即便有那胆子告到县衙门去,太爷一听是小花子告团头,这就叫做“以小犯上”,向例是轻则轰下堂去了事,重则打四十大板再枷号三天。至于被处死的花子,自从入了丐帮,丁税钱粮全免,连个户籍都没有,乡官、地保才不愿多管这些并无可捞的闲事呢!

  栖流所里的“专业花子”,又分为外出乞讨和在家操作两大类。绝大多数花子,只要不是大雨大雪出不了门,每天都得早上出去,晚上回来。除所得铜钱、大米必须按成交库之外,所带回来的剩饭剩菜,也可以折价,用来喂猪。比较年轻能干的女丐,团头单挑出来,专门饲养鸡鸭猪羊,也兼管雨雪天气给花子们熬粥。还有那极懒的女丐,连大门都懒得走出去的,团头也不勉强,就用大米粥养着她们,让她们白天蒙头大睡,夜晚充当丐妓,把花子们三个五个攒起来的积蓄,三百五百地收进团头的钱柜儿里去。

  一般情况下,是本主请出一位地面上说得响的绅董来,跟团头讨价还价,讲定以后,把花子们带到后门去,每人发给二十个铜钱、两个馒头、两块寸半见方的猪肉等等。这时候,团头只要把他那根代表的旱烟管在后门口一挂,就可以随着知宾到前廊去入席了。只要有这管旱烟杆坐镇,任何一个花子就都不敢在这里儿了。也有的团头自知身份,不去入席而直接回家的。不过这样的话,本家办完喜事,把旱烟管送回团头家里去的时候,外带一坛好酒,那是免不了的。

  对于各种各样的“业余花子”,团头有从祖那里传下来的不成文的帮规:征收多寡不一的“行业税”。对于“唱故事先生”和“赶青花子”,只要“意思”到了,哪怕只上门说两句客气话,打个招呼,就算尽到了尊重团头的“礼数”;而对于那些行近诈骗的“赶庙会花子”和“赶新春花子”,却责令他们必须拿出一定成数的“贡品”来,才能允许他们充当“伸手大将军”,喊一声“相公、奶奶,做做好事”。不然的话,只要团头一声令下,他的那一帮“孩子们”立刻就会围了上去,把胆敢混迹于丐帮的假花子撕一个上下衣衫片片飞扬,掐一个浑身皮肉块块青肿,从此再也不敢冒充叫花子了。

  宋元时代的团头和花子,好像还管地方上的入殓。因为这是一“”的职业,一般人不肯干。《水浒传》写武大郎被潘金莲毒死以后,就是团头何九叔带着花子去入殓的。《水浒传》写的是宋代的故事,但是作者是元代末年的人。据此我们可以知道至少在元代是有这样的习俗的。

  第五种专业花子,那就是数量最多的“赖叫花”或“懒叫花”了。这一人,既不敢把命豁出去耍无赖,又不会演杂技唱小曲儿,更不会通神卖卜,至于剁去手脚,为时已晚,也办不到,于是就只好“死乞白赖”了。他们老的老态龙钟,弱的弱不禁风,病的病入膏肓,残的肢体不全。不论是真的假的,总之是一定把自己那可怜之处全都有意地出来给别人看,以此换取他人的同情,给予施舍。除了初二、十六这两天可以名正言顺地挨家挨户去“收取”那一小勺子大米之外,平常日子,就只能依靠赖着不走这一看家本事乞讨一碗残汤剩饭,“赖叫花”之名,也因此而来。

  第二种叫做“艺叫花”。下面又可以分为“唱”和“做”两。唱,以瞎子和小姑娘居多,有打着竹板唱落的,有打着鼓板唱故事的,有拉着胡琴唱小戏的,有打着板或三棒鼓唱小调儿的,还有由人唱曲子却由狗踩着特制的小钹——当地称为“狗踏碓”——击节伴奏的;做,有用一根竹棍儿转盘子转碗的,有用九连环——九个直径一尺的铁环——套进套出组合各种图案的,有用小道具变小戏法的。

  按照丐帮的规矩,花子们的一切收入,必须先经团头过目,然后按一定成数交到“公库”中去。有胆敢隐匿不交者,处分极重,虽不,大概打、割耳朵或者三刀六个洞之类的是逃不掉的。花子们慑于“帮规家法”的,极少有人敢于。更何况到了凄风苦雨、大雪封门或者是一病不起的日子,还要靠团头熬粥给他们喝呢!

  以上所说,是清末以前江南丐帮的大致情形。如今城市里的乞丐,因为既没有丐帮的,也没有团头的管辖,以致难分。许多在大城市要饭的花子,“下班”后穿的是西服,吃的饭馆,回家盖的是大房子,娶的是大姑娘。这就是另一个世界的花子世界,不是本文所能概括的了。

  第三种业余花子,叫做“赶庙会花子”。凡是庙会,的人除了之外,一般还要散几贯铜钱给花子们,叫做“积福”。于是庙会上除了真花子之外,还混进了许多假花子——大部分是业余串演的。为了取得香客的可怜与同情,他们有的装瞎,有的装瘸,有的把瘦肉剁碎了糊在迎面骨上装烂脚。庙会期一过,瞎的,瘸的,烂脚的就全都好了。

  大小花子,则按照男女有别的原则,分住两廊厢房的通铺上。房后还养有猪羊鸡鸭。一个“乡级”栖流所,团头所能统辖的花子大约有二百多名,不过住在栖流所里的,则只有三四十人。其中一部分人每天出去乞付,当天晚上回来,必须交纳“份例”——三五文钱或几两米;一部分人在“家”里养鸡鸭、喂猪羊,由团头每月发放份例钱,和雇佣的长工差不多;还有一部分人是花子王国里的“公差”——花子们犯了家规,掌刑的就是他们;地面上有了“倒”或“冻尸”,背到去埋掉,然后从地保那里领赏钱的也是他们。当然,团头家里有什么事情需要跑腿的,也是他们。而那些有家室却没有饭吃的穷人沦为花子,则仍可以住在自己家里,不过却得按月交纳“份例”,并绝对服从团头的管辖,不然,就甭想在地面上张口讨饭!

  第一种称为“强叫花”。这种人尽管,但是抽足了鸦片烟,两只眼珠子滴溜乱转,透着十分。不论春夏秋冬,他们总是大敞着怀街去,手里拿一块砖,走到商家富户的门前,一声嘶哑的“老爷太太,行行好!”抡起砖头来,就往自己那肋骨根根可数的干瘦的胸脯上砸去。

  第四种专业花子,叫做“苦叫花”。最常见的是“滚地龙”和“虫”。“滚地龙”的手脚从肘、膝以下都断了,既不能走,也不能爬,只能在地上滚。一边滚,一边唱着诸如“前世不,这世现”之类的劝人布施的唱词,同时把一只小笸箩用半截肘棒往前推。人如果有布施,就把钱扔进小笸箩里。“虫”虽然也长着手脚,但那胳膊腿儿却又短又细,简直跟五六岁的孩子差不多,既不能走,也不能做事,只能在底下绑一个草垫子,盘着双腿,用两手撑地一步一步向前蹭。每蹭一步,在地上磕一个响头,把面前的一个笸箩往前一推,同时唱着有板有眼的劝人布施的“讨饭腔”。除了那哀哀求告的唱词儿之外,更能打动的,还在于他那每蹭一步就磕一个的响头。不管前面是土地,是砖地还是石板地,那头磕下去总是“咚咚”有声,让人听了心惊肉跳,不摸出几文钱来布施布施,就好像过意不去似的。

  明朝各府州县的团头,据说是朱元璋坐了天下以后与各府州县的城隍同时受封的。所不同的是:封为城隍的,都是已经死去的功臣,而被封为团头的,则都是一些立有战功但又犯有小小的活着的下级军士。朱元璋一方面封他们袭的“花子头儿”,一方面又:团头生子,不得读书,生女不得裹脚。——大红袍喝法花子”的世界:明清时代丐帮受朝廷直接控制那年月,男子不读书则不得出仕做官,女子不裹脚则不能嫁进绅宦大户人家。因此可以说,这是“皇恩浩荡”,也可以说是“逐出军队、”,不再录用;既是一种,也是一种惩罚。

  当花子也有他的“好日子”和“苦日子”。苦日子当然是凄风苦雨或大雪封门的寒冬腊月,无法外出乞讨。那时候饥寒交迫,除了喝团头供应的稀粥之外,就不得不平时的积蓄了。好日子,则是本乡本土哪家财东大户的婚丧喜庆。你家婚娶或做寿,团头会拿出钱来,买一刀肋条肉,宰一只鸡,煮得半熟,放在一个红漆托盘里,再用红纸包两个银元,然后在团头的带领下,排着整齐的队,到喜庆人家去贺喜。这时候,这些大小花子就都是上门来送礼的“贺客”,应当受到主任的“礼遇”了。

  打发这一类花子,三五个小钱的是不行的,出手至少一百(按清末的市价,大约能买五斤米)。若不如数布施,他手中那块青砖,就会“啪”地一声往自己的脑门儿上砸去,登时鲜红的血就会“哗”地流了下来,随着“啊呀”一声,往后便倒,口吐白沫,人事不知。这时候,他的同伙儿就会一拥而上,大喊大叫,“”,引来大批的行人驻脚观看,是住家的无法进出大门,是店铺的无法继续营业。事情闹到了这个气候,商家富户不拿出三吊五吊钱来,是打发不了的。去找地保来排解么?一者地保跟团头早就有了默契,讨不出便宜来,二者惊动一次地保,没有二三两银子也请他不回去,算起来,花钱更多;三者得罪了这批花子,他们什么事情都办得出来,没准儿半夜三更到乱葬岗上扒出一具死尸来背到你口,第二天早上叫你一惊一吓之外,还是要花钱雇人去埋掉。所以商家富户见到这一花子驾到,大都自认不敌,赶紧捧出百儿八十个铜钱来打发他们走了算完事儿。至于他们拿了这笔钱是去抽,还是去嫖丐妓,可就管不了那许多了。

  关于“滚地龙”和“虫”为什么会没有手脚或虽有手脚也跟没有差不多,去问他们自己,答复总是“前世不,这世活,一出娘胎就是这样”;但是据知道内情的人说,这是丐帮中人造的孽:把还不会说话的孩子拐去,剁掉手脚,或给他吃一种药,叫他长大以后胳膊腿儿又细又弱,从此只能讨饭,不能干别的。事实上,凡是这种“苦叫花”,身边总有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随时“伺候”着,一出村街,背起就走,还要买些烧饼馄饨之类一口一口喂给他吃,照顾得可谓无微不至。当然啰,这个身强力壮的大汉,是要依靠这个四肢残废什么也不能干的可怜虫才能有吃有喝的呀!

  批注:

  第四种业余花子,叫做“赶新春花子”。这一人,并不人人都是家里穷得揭不开锅,而只在正月新春的十几二十多天中“插空”出去讨讨饭。这是因为正月里几乎人人都不干活儿,闲着反正也是闲着,出去讨饭既不误工时,也不误农时。再者,正月新春里出去讨饭,只要说上几句大吉大利的拜年话,小康以上人家,就家家户户都会打发,除了大米之外,年糕、馒头、粽子什么都有。只要拉得下这张脸来,或者走得远一点儿,一个人正月里乞讨所得,满够一家人吃上一个月的。

  第二种业余花子,叫做“讨青花子”。青黄不接期间,家里仅有的一点儿玉米(资讯,行情)面儿、白薯干儿,要留给下地干活儿的男人吃,于是老婆婆只好带着小孙子、小孙女到大户人家和小康人口去乞讨,靠残汤剩饭度过。

  “丐帮帮主”这样的名目,当然是小说家的创作。在花子社会中,大小花子的,统称“团头”。他们在花子世界中拥有至高无上的。

  简单说,这是把神像扛到你口来让你,对于家务繁忙没工夫到庙里去的主妇们说来,简直是大开方便之门。另一种叫做“跌门头卦”:把一块老竹根锯开成两半,再用一根线绳把两头拴住,就做成了一副特殊的卦具。把这种卦具扔到地上,就会出现全阴、全阳、一阴一阳三种卦象。连续扔下三副卦具,就可以组成一卦,根据卦象组成“六爻”,并据此判断凶吉及破解的方法之类。主人如果丢失东西,他们还能够寻找方向或范围。这一花子,是神道派出来广施恩泽的使者,一般只收钱米,剩饭剩菜是不吃的。

  团头也有“级别”,最低的是乡级,还有县级、府级,从上而下,层层统辖。团头除了受上级团头管辖之外,也受本级地方官诸如知府、知县、乡官的。朱元璋分封团头,很可能只封到省级为止,没有封过“国家一级”的。到了明朝嘉靖年间,奸相严嵩被御史邹应龙等人所参,明世朱厚熜革去了他太子太师武英殿大学士的爵位,抄了他的家,杀了他的儿子严世蕃,却念他“二十年有功”,赏给他一个银碗、一双金筷,让他去讨饭吃,并封他为“天下都团头”,总管全国各府州县的大小团头。但是百姓们对他,他走到哪口,谁家也不打发布施,结果饿死在银碗胡同。

  除此之外,也还有一些临时性的业余花子。例如跑野台子的戏班遇上了连阴雨,戏箱子挪不了窝儿,班主开不出伙食,不得不仨一拨儿俩一伙儿带上胡琴、笛子去沿门清唱。这些人,似乎也可以纳入“业余花子”的范畴,但就其“大”来说,当以上述四种为主。

  这些受过“皇封”的大小团头,也像帝王公侯一样,是可以世袭罔替,代代相传的。继位,接的是传国玉玺;团头继位,接的则是当时为当地众花子都认可的一件“信物”,例如一根特殊的打狗棒,或一根老竹根做的旱烟管之类。我见过一个团头手中代表的旱烟管,是老竹根做的,烟管红中透亮,熠熠生光,一看就可以知道绝不止传了三代五代,很可能还是明代初年传下来的,比严嵩的年纪还要大呢。

  凡是“业余花子”,只是名义上受团头的管束,必要的时候听团头的调遣,行乞的时候遵守“丐帮”的规矩,就可以了。平常日子,依旧住在各自的家中,各操本业,各安生计。只有住在栖流所中的那一帮“孩子们”,才是花子王国中的,才是丐帮中货真价实的“专业花子”。

  第一种业余花子,被尊称为“先生”,他们大都是天生的瞎子,从小投师学说书,江南称为“唱故事”。像《海公大红袍》、《薛仁贵征东》、《大香山》(讲观世音从出世到得道的过程)这样的长篇故事,能唱上一两个月不带重样的。但是一年三百六十天,总是没有人来请的日子居多。饿急了,不得已,只好背起褡裢,拿上鼓板,走街串巷,去沿门乞讨。每走进一家人家,不管主人爱听不爱听,敲起鼓板,就唱上一段。主人哪怕十分不愿意,也得开销几个小钱或者几勺大米。这一被尊称为“先生”的业余花子,有一种讲究,叫做“讨饭不带碗”,有剩饭剩菜打发,必须连碗筷一起端出来。这,也可以解释为对民间艺人的一分吧。

  外出乞讨的花子,虽然同为乞讨,但因各人行乞的本领有高低上下之分而收入也有多少厚薄之别。在花子世界中,那也是八仙过海,各显的。粗略地分一分,沿门乞讨的专业花子,大致可以分为如下五种:

  当时的江南地区,除了大户人家的婚丧喜庆、各种各样的庙会和正月新春有人布施之外,每月的初二、十六两天,是不成文的打发叫花子的日子。每逢这两天,小康以上人家,都要量出一二升米来放在门口,每来一个花子,就给一小勺米,以求积福。对唱小曲儿、玩儿杂耍和抱小孩儿的花子,照例还要多给一小勺儿。这样一家两家一勺两勺地攒起来,只要腿脚不懒,挨家挨户地走去,积少成多,一天所得,数量也相当可观。有些花子,为了争得这多给的一小勺儿米,每每到育婴堂去抱一个弃婴来养着。养到十一二岁,就卖给大户人家做丫头,或卖到娼家去当稚妓,收入几十吊钱,添置被褥。

  遇上办丧事的人家,当时的风气,都以吊客众多为光彩。因此,都搭起席棚,准备了几十桌“豆腐席”,广招吊客。不管你和死者是否认识,只要带上一刀纸、两支蜡烛、几根香,就可以在丧家吃三天豆腐席(江南的丧家招待吊客,以豆腐为主,因此在丧家吃丧饭,通称“吃豆腐”或“吃豆腐”,含有占便宜的意思)。这时候,团头除了可以以“吊客”的身份带着花子们去“吊丧”,即便不能坐上“豆腐席”,作为回礼的“程仪”是必不可少的。此外,还可以带领整齐点儿的花子参加出殡的行列,或肩扛旗牌当执事,或临时客串一下送殡的“亲友”,那时候,他们不但可以名正言顺地坐进席棚吃豆腐席,还可以给自己挣一份儿树木不小的“份子钱”。

  看过武侠小说的人,对“丐帮”这个名目都不陌生。许多人都以为,既然称为“帮”,必然是江湖上生成的帮派,却不知道至少在明清时代,丐帮是受朝廷直接控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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